为了自由的大发吖

【山组】不可说(八)

ABO向 精英翔×平民智


      大野智拿到体质评估报告比正常小孩晚了六年,刚好是古人言里的而立之年,规规矩矩的两手放在膝盖上,等着那个地下医生脱下沾血的手套丢进垃圾桶,装着弹头的托盘扔在桌面,听着他揉了揉炸毛的头发说了声哎呦挺有意思的。


        那一年他高三没能够毕业就匆匆因为债务打工,被人推搡着开始端酒招待直到做上了牛郎,因为小小的年纪好看的脸蛋加上有点天然的性格很招人喜欢,有了熟客冲动了愿意为他点一座香槟塔,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招奇怪的大叔喜欢,直到这次被醉醺醺的大叔在贴片上咬了一口,才隐隐约约觉得需要检查。


        “腺体发育不良。”小个子医生把X光拍在灯下指着一个地方给他看,“我估算你应该是个omega,现在还没到发情期呢。”


        腺体发育不良这种病况其实也挺常见的,大野智心里就直接拿它和分化晚画了对勾,心里还有些庆幸没有被稀里糊涂的标记。


        “但是吧,我觉得你这个年纪了,就算是童年时期营养不良导致分化延迟现在也应该基本进入稳定发情期了,像你这样的,大概就是可以估算为残疾申请补助金了。”


       “……残疾?”大野智有点反应不过来。


        “一般人都是在十二岁进行性别预测和诱导教学然后在十八岁之前完成性别分化,你现在都没有进入发情期,只有两个可能,”医生伸出厚厚的小手掌竖起两根手指,“第一个就是你因为腺体残疾发情期滞缓第二性别无法正确分化,第二个就是你腺体残疾彻底无法分化更别提发情。”


        “无法分化?那我会死吗?”这种万里挑一的几率落在自己头上还是没有实感。


        “就像是丧失了子宫那样,只是丧失了部分能力,不会致死的,不过到了这种程度还是祝福你没有发情期好了,”小医生端详着X光摇了摇头咋舌道,“后天受伤导致的腺体残疾,边上的肌肉还有撕裂后愈合的痕迹,看来当时你是没有去医院检查,要不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医生。”大野智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手心满是汗水,目光澄澈没有悲伤,“请你好好告诉我,因为我现在需要钱,我需要工作。”


        腺体发育不良不等同于滞缓,不是说等着等着发情期到了就没有病了,掌管性别分化的腺体收到先天或者后天的影响导致残疾的几率很小,但是一旦得了就极难治愈,大多数情况下的病人都饱受分泌失控的信息素之苦终身依赖阻断药剂到最后选择费用极高九死一生的腺体摘除了结自己,或者从来感受不到信息素的存在不具备生殖能力直到腺体组织坏死引发身体免疫崩溃。


        “不过,不分化也是有不分化的好处,比如身体素质就完全不会被激素支配,生龙活虎吃嘛嘛香,也不用担心随便被标记。”小医生摸出张打印纸填着体质评估报告,“顺便一提,因为你现在还没有发情随便用药剂可能导致身体产生耐药性,所以贴片也好阻断剂都最好全都停用。”


        总之,对于现在的大野智只有不影响挣钱这句话他听懂了,于是点点头痛痛快快的开心起来。


        对于一直走在低谷的人来说,一点好运就弥足珍贵足够言笑了。


        而且还能免除额外的阻断片费用,店里发下来贴片也可以转手再卖掉去赚一点外快。如此算来也还是赚的,心情大好的大野智从口袋里掏出来了客人送给他又没舍得吃的巧克力递给已经一脸嫌弃的小医生。


        “给你。”小医生捏着巧克力的包装边缘,另一只手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个金属管叹了口气丢进大野智怀里,“谢礼,我自己做的信息素抑制剂,加了麻醉剂,三五个人是不成问题,希望你别冲着自己脸用就谢天谢地了。”


        但是大野智转头就给忘记了小医生送给他的抑制剂,他出门随身只带一个小小的腰包,那个金属管刚刚好卡在腰包的收纳极限塞不进叠成一团的内裤了,大野智就顺手把它放在了画架边上,然后果断悔青了肠子。


        他没有想到发情期的带来是那么恐怖。


        从身到心,颤抖的指尖滚烫的全身酸痛的小腿湿透的底裤,粘稠的液体顺着小腿一直向下,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心底一直鼓噪喧嚣渴求着,淡淡的海水味从冷落的车厢中弥散开来。


      庆幸没有人注意想要趁意识还清醒逃回家的大野智被醉酒的大叔们围起来搭住肩膀的时候,大概是觉得自己的一辈子都要结束了,无言以对伫立在原地,任纷杂的酒气和稀奇古怪的香水味将他包裹,藏在口袋紧攥着的拳慢慢松开。


      “喂!大叔,人家不愿意就别强求啊!”大咧咧声音带满满的少年轻狂,月台边昏黄的灯光下,穿着篮球服踩着脚踏车的少年看不清表情,肩上担着沉甸甸的耳机 。


        “小孩子一边玩去。”围着大野智的人见是个年轻人皱着眉头不麻烦的挥挥手,手上依然没有放弃大野智用来捂脸的围巾用力揪扯着。


        “喂!警察叔叔,这里是总站的月台,看起来有大叔喝醉酒在闹事呢。”推着自行车走过来的男孩有着闪耀的金发,发间耳钉银光闪烁,脸上挂着大大的白口罩,招摇的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你小子,你给我记住……”大人们窘迫的落荒而逃,换来少年得意扬起的眉梢,笑骂了声笨蛋。


         “我哪里会给没用的警察打电话啊。不过就是诈一诈你们,真是些不中用的胆小鬼。”少年摇了摇头,定下车子走到大野智面前招了招手,“没事吧。”


       “没事……”大野智摇摇头,裹紧了聊胜于无的围巾,居高不下的热度烫的他浑身难受,然后被微凉的手指触碰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去看眼前的人。


      “唔哇,你是不是在发烧啊。”对面叫着牙白牙白急得跳脚,掏出手机问要不要叫救护车去医院,大野智摇摇头,说自己家离得很近可以走回去。


        “翔君!”有人背着巨大的登山包在不远处欢喜的冲他们挥手,露出无辜的笑来,“我还是错过末班车了。”


        “就知道,”被看到名字的少年无奈叹了口气,“nino喊我带你去他家住。我也是真惨,为了他的游戏通关,无偿充当爱拔运输器。”


         “对不起啦翔君,回头请你吃麻婆豆腐啊。”


         大野智裹紧了身上的西装外套,低头准备离开,却被身边人按住手腕:“你等一下。”


        “爱拔麻烦你等一下,这位叔叔身体不舒服,我先送他回家。”


         大野智虚报了个车站附近的居民区地址,他怎么可能住在车站附近租金昂贵的便利通勤区,瑟缩在后车座椅上百般煎熬,高热的脑袋里全是浆糊一样,心里五味陈杂,又是唏嘘又是庆幸。


      没有被人带走真是万幸,只是这样的难熬以后要长久的陪伴他了,以后花在抑制剂和治疗费的钱到底要多少,还能不能够自己和母亲生活以及还债。自己才二十岁,就被中学生年纪的不良少年认成了大叔,这种生活多么不堪啊。


      “好哒,对不起我最近有点感冒骑不太快,你快回家吃药好好休息吧。”自行车在朴素陈旧的居民区门口停了下来,少年说话还有一点喘。


      大野智勉强撑着滞缓的身体下车,极力想要伪造一种我到家了的错觉向前走,背对着逐渐离去的自行车。


       “那个!叔叔,”车轮折进了前路,丝质手绢就这样被按在了大野智的眼角,眼泪融进丝线里,被口罩笼罩的声音混响的发闷,但语气温柔又坚定,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熬过这个时刻,一起总会过去的。”


        一切都是会过去呢。



        那句话支撑了大野智多少年呢,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他滚烫的额头贴上少年的脊背,在猎猎夜风中听着自己鼓噪的心跳和一盏续一盏的路灯,觉得死亡离自己是那么近,天堂和地狱紧贴在一起,把他深深嵌在里面,无法动身挣扎,不得开口控诉。


        可是一切都是会过去呢,不管是泪如雨下的现在,还是无尽沉沦的黑暗,暴力累加的病痛,在年轻气盛兴致勃勃的青年时期总是能过去的。


        年少好像总有这种狂气,自以为能承受失败,接受痛苦,背负沉重,然后一腔热血于世界对撞带着满身伤痕举起手来宣告胜利。


        那个名叫翔的孩子如他的名字一般不肯屈服,身上燃烧着蓬勃的火焰,刺的大野智心脏痛,委屈的想哭,但是眼泪流干了就是新生。


        他捏着湿透的丝巾走在通往偏僻荒芜的道上,居酒屋此时也都已经关门了,无家可归的人们缩成一团席地而睡,路灯一盏盏熄灭,他行走在黑暗里,眼里的泪堵住前路,内心却烧起一团火来,一步一步用力站稳脚步,一切总会过去的。


        不管生活怎样不堪,他都想堂堂正正好好来过。


       如果可以,能够站在那种少年面前,不再躲躲闪闪不敢回话连气味都不敢泄露就好了。


       如果可以,哪怕是一次,也想要与他比肩而立,为此就算是竭尽毕生甚至死掉也没有关系。


      


       “哦!小大醒了么!”松冈正好看见从房子里探头出来的大野智,在沙滩上站定从人群里扛着木头招手,“来干活吧,我们在修神社呢。”


       “好的。”大野智点点头,悄悄擦了去夜里流的眼泪,踩上人字拖啪嗒啪嗒跳下来楼梯,经过门口时看见了扎好的野花堆在一角。 小小的野花层层簇拥在一起,散发着轻微的香气。就像城岛茂答应的一样,适合母亲的礼物。


        “喂!小大,快点了,都等着你了。”长濑也跟着松冈一同起哄,“怎么能比老头子船长还慢!”


        满头大汗的男人们在沙滩上等待着黑黑的小面包与他们汇合,踩着沙子的人字拖啪沙啪沙。



        “我哪知道他叫啥,他妈的他都要死了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船长,他们说要名字确认病历。”陌生男人的录音因为信号不稳定导致断断续续,有着卡沙卡沙的电流音,纵使如此焦急难掩。


       樱井翔等待着,电脑屏幕上的光标一直移动,耳机中经历长久无用的喧杂之后。


        “樱井翔。他的名字应该是樱井翔。”


        天旋地转的疲劳侵袭之前,他第一次因为听到自己的名字而庆幸不已。


        赌一次吧,那就堵这一次,哪怕一直输。


        这次他一定要找到大野智,就算大野智什么都不说,也好好告诉他,对不起,我一直放不下你,我们回家吧。


       死掉之前,一定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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